不是以臣子的身份,而是以晚辈的身份。
写完奏表后他喊道:“谢平,备马。”
无人应他。
“谢平?”谢字卿又唤了两声,却不见人,起身看了看隔壁两个值房也都没人。
这件事要做得隐秘,不能惊动旁人,他转身去换了身便服,打算自己去马厩牵马。
刚一出门,倒是在刑部大院中见着谢平了。
他背着光站在树下,笑得依旧爽朗:“举手之劳,娘子何足挂齿,这样谢我,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谢平身形高大,挡得对面那人只能露出一点,好似给他的背影镶嵌了半圈橘色的花边。
谢字卿不知自己这堂弟跟谁笑得这么甜,远远问道:“谁啊?”
话音刚落,谢平身后钻出个人影来,她今日梳了百合髻,穿了身橘色的衣裙,斗篷也是橘色,缝着一圈毛边,苍茫白雪中,忽然有了一丝盎然的春意。
像初春时第一簇迎春花,谁也忽视不了。
比她上一次穿的素袍更加好看。
谢字卿感到很奇怪,为什么自己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相见时她穿的什么衣裳,甚至是梳了什么发髻,簪了什么花,他都有印象。
他没想搭理宋疏遥,但出于礼节还是点头道:“哦,宋娘子。”
一枝春色实在高雅,有赠言吗?
说罢,不等宋疏遥的回应便往马厩方向去了,于情于理,他没必要等她回应,他觉得跟宋疏遥还是少接触为好。
“谢侍郎……”宋疏遥的声音细小又温柔,小到谢字卿完全可以假装听不见,他自顾自地转身离去,却听谢平大嗓门道:“堂兄,宋娘子要当面谢你呢,先别走啊。”
谢字卿脚步一顿,背着身沉默了片刻,回眸时眼神阴森森地落在谢平身上,看得谢平浑身一僵,好像一把刀子悬在头顶,顿时有些怂了,摸了摸脖子,讪讪问道:“谢侍郎,有事儿啊?”
“我一直找你呢,”谢字卿冷冷道,“去备马。”
“去哪?有案子?”他忽然发现谢字卿不知何时换了件银灰色圆领袍,没穿官服,又问,“办案不穿官袍?密探?”
“别问,”谢字卿的眼神快要把他杀了,“滚。”
“好,”谢平想,自己肯定哪里惹他了,抱着宋疏遥还回来的官袍飞快逃开,跑到拐角处又远远对着宋疏遥道,“宋娘子,回见啊。”
宋疏遥笑着对他快速地挥挥手:“回见。”
这个间隙,谢字卿又转身了,宋疏遥见状,赶紧从雪堆上三两步跨过去,谢字卿甚至听见了她斗篷带起来的风声,雪地路滑,谢字卿怕她当真在刑部摔倒了没法跟宋家交代,赶紧停住了。
宋疏遥见他不走了,她便也停下,跟谢字卿保持一个得体的距离,站在廊下仰头看他:“谢侍郎,我知道您近日很忙,我说两句话就走,那日来去匆忙,也有失礼的地方,今日想着来当面跟您道谢。”
她眼中笑意明媚,热烈到要把冰雪暖化了,谢字卿微微假笑:“宋娘子,这是刑部,不是市坊,并非你该来的地方,况且那日只是办案,换成是谁我都会救的,宋娘子不必挂怀,请回吧。”
出乎意料,宋疏遥没有纠缠,只是点点头,而后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长条木盒打开,盒子里垫着宣纸,纸上躺着一枝已经干了的桃花。
“没什么能送给大人的,今年三月我去了一趟江南,那时候桃花开得正好,”她举起那枝透粉的干桃花,递给谢字卿,笑意盈盈道,“便赠大人一枝春色吧。”
谢字卿微微一怔,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,他一步跨过游廊,站在宋疏遥面前,接过了那枝桃花。
须臾,谢字卿点了点头,挑眉一笑:“实在高雅,有赠言吗?”
他们站得近了,宋疏遥更要仰望他的脸,她想了想,笑着念道:“人间既染风霜色,且赠桃花寄春情,疏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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